在危难之际,男人依靠自己的体力与死神搏斗;女人要靠自己的冷静,更需要男人们的帮助。11月30日,在烟台市牟平区一家医院里,大舜号幸存者中唯一的女性董颖,无限深情地向记者描述了数日前几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命把她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经历。广州日报对此进行了报道。
我叫董颖,是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人,今年26岁。“大舜号”出事前,在青岛市帮人卖服装。24日那天,我和姐妹解芳想到大连玩,本来买了中午的快船票,但因风大取消了。于是临时改乘“大舜号”。大约下午4点半钟,警铃第一次拉响后,我们穿上了救生衣。我在甲板上一直呆到7时半,尽管穿了棉袄、棉裤,我冻得连站都站不住了,所以又回到了客舱过道。过道里面已经挤满人了,由于船摇晃得很厉害,许多人都被撞得头破血流,80%的人在呕吐,地上一片狼藉,臭气熏天。9时左右,我也开始晕船,想吐,旁边坐着一位带着女儿的中年妇女递给我两片晕船药,吃完以后,我才慢慢清醒过来。这两片晕船药使我在逃生的关键时刻得以清醒,可算是救了我的命。
在逃生过程中,船上的男人们都纷纷把生的希望留给妇女儿童,把死的结局留给自己。我,就是这种人性光辉照耀下的最大得益者。
我和解芳都是黑龙江人,没坐过船,更不知救生衣为何物,两位素昧平生的大哥走了过来,让我俩别紧张,并分别为我俩系好救生衣,而他们的救生衣还没有穿上呢!其后,不论是在船舱里,还是在过道上,男人们都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路,以方便妇女儿童们先行一步到达甲板上。“大舜号”倾斜后,船舱内一下子就被海水淹没了。四名男乘客一边安慰我们,一边采取各种手段和方式,打碎钢化玻璃船窗,而当玻璃窗破碎之后,第一个逃出船舱的并不是男人们,而是我董颖!
我看到了一条橡皮救生筏,上面的男人拼命地伸出手,但是风高浪急,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法爬上去,旁边一个准备登筏的男人,毫不犹豫向我游来,与筏上人一道将我弄上去了。可是,一个巨浪,将海里那位大哥卷走,给我留下了此生无法抹去的残酷记忆。
救生筏上只有我和一位金大哥,由于风浪太大了,救生筏根本无法靠近海军“686”救援船。在黑暗、寒冷、无助的茫茫“死亡之海”上,我放声大哭起来。金大哥安慰我说,不管结局如何,他也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我,因为我还年轻,而他已经年过半百了。
救生筏随风浪盲目地漂啊,漂啊,终于看到岸上的灯光了。我们好激动啊!没想到,一个巨浪打过来,将救生筏打翻了,当时,我一直紧紧抓住筏绳不放,但与我相依为命的大哥却被无情的巨浪卷走了……
不久,我回头一看,已经到岸边了,而且岸边有个人,我用尽力气大叫“救命”。他跑过来想拉我,但没拉住,我又被海水带回到海里。
过了一会儿,我又被冲上了岸边,为了不被再冲回去,我赶紧解开缠在身上的缆绳。我的手已经不听使唤,费了十几分钟才解开。这时腿已经冻僵了,我拼命向岸上爬,正好找到了一个木桩,刚抱住木桩,先前拉我的那个人就跑过来了,问了我好几句话,我没回答就昏过去了。医生告诉我,幸亏是一位老人及时发现,否则我肯定被冻死在海岸上了。
11月26日上午,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心和慈祥。我立刻意识到他就是那天救我的人。大叔走过来,一边问我的病情,一边将一大袋水果放在桌子上,在我再三请求下坐在我的床边,向我讲述了那天晚上他救我的全过程。
老人名叫贺传永。11月24日晚上12时多,58岁的贺大叔首先发现了救生筏和我,连忙赶回家叫弟弟开上手扶拖拉机来救人。在车上贺大叔用羽绒服包住我,并把我抱在怀里,使我不被冻坏。
后来,有人告诉我,一共有6名难友坐筏听由巨浪推打来到云溪村的海边,都一一获救了。其他难友当然也非常非常感激云溪村的村民们。如果没有村民们,逃过大海劫难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生还。